2015年7月17日 星期五

想了一下還是寫


想了一下還是寫,做一個紀錄。過去常常夢見死去的母親回來了,醒來發現是夢而難過得大哭,因為她並沒有回來。這類夢大抵是溫馨的;最近這個夢產生了可怕的變形:首先是前幾天夢見母親回來,夢中母親的死因是車禍(現實中是大腸癌),母親說那是父親騙我的,我相信了。但後來一想覺得不對,我確實看過她的遺容,母親說是託人做的仿真的遺體(這部分是看了《神劍》被假的小薰遺體給影響的吧)。總之我連在夢裡也開始質疑母親的回來到底是真是假了。
今天又夢到母親回來,我們一家坐遊覽車去玩,我和母親說說笑笑;突然,一個她確實死亡的印象清楚浮現出來。我問她,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對她說,我已經分不出現實和幻覺了。我跑去駕駛座問父親,母親真的死了嗎?他說死了,然後嘆一口氣,他知道我病了。我在瞬間崩潰大哭,我確定我是精神分裂了。回頭看見母親還對著我陰陰地笑,彷彿在嘲諷我;我對著她大吼:你是什麼東西!你給我離開!……
現實中我在同時大吼著醒來。很久不曾作那麼可怕的夢了。





















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

請把基督教的神想成黑道老大吧!(基督徒不要殺我啦拜託)


從大四成為基督徒後,我對神的理解一直在轉變。在東海我受的教育是非常基本教義派的,校牧要我們讀智慧設計論的書,要我們反演化論;我徹底丟掉這些的時候已經是研究所了。我想每個認真的基督徒一定都會面臨一個大關卡:為什麼舊約的神那麼愛殺人?除了外邦人被殺得超慘以外,連祂揀選的以色列人都差點被祂滅族?為什麼神要把不信的人丟進地獄,在永恆中受折磨?就連最變態的虐待狂都不一定會想做到這種程度(這也是被認為是異端的「耶和華見證人」所不能接受的點);聖子耶穌那麼慈愛,但聖父卻如此暴虐,祂們真的是同一個神嗎?後來我終於發現神其實是前後一致的:舊約時代沒有天國和地獄的觀念,所以神到處殺人;新約時代不但神自己受死為人贖罪,還開了天國的大門,從此似乎不再一直忍不住跳出來砍人了(印象中除了「欺哄聖靈」的亞拿尼亞夫婦以外),在另一方面卻出現「地獄」這種更極致的刑罰,顯示祂其實並沒有轉性。

舊約的律法可以看作是神頒布給以色列人的法律,用來處理現實中的罪行,某種程度上跟中華民國的法律差不多;但耶穌來了以後,把這些律法全部形上化,說你們即使在思想上犯罪都與實際的罪行同罪。意思就是,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避免犯罪,請放棄律法主義那套吧,沒用的。新約以後,犯罪的代價是地獄,那要怎麼辦?信我。我是神,我替你們贖罪,因為你們沒辦法靠自己贖罪,只有我有權赦免你們。信我是你們唯一的生路,這就是我訂的遊戲規則(雖然看似腦殘但我是認真的,我甚至為此上十字架痛苦至死欸)。祂說,你們不能想像天國有多美好,天國比你們經歷過最幸福的狀態還要幸福一兆兆倍還不只;而地獄是比切腹自殺還痛苦一兆兆倍還不只,因為這兩者都是持續到永恆且無法改變的。你要選哪個?是的,祂其實就是在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的,這就是徹底的威逼加利誘。

神一向如此。神從來不是符合人類期待的樣子,神一直都是祂自己:自戀、自大、脾氣大、愛嫉妒;祂既是公義又是愛,祂不能違背祂自己,祂不能忍受罪,祂完全可以愛你的同時又殺你,對,祂根本就是恐怖情人。我們的善惡觀對神完全不適用,甚至,以我們的善惡觀而言,也許會認定祂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存在(當然,祂確實是全善的,只是跟我們理解的完全不同;或者可以說,祂說祂是全善就是全善,因為祂就是規則本身,祂說了算)。但如果祂真是祂口中的那位「I AM WHO I AM」,我是自有永有的全能創造者,我是唯一的真神,我就是真理,我是唯一道路;祂其實就是在說:不好意思,我就是超強,我就是超屌,我連小拇指都不用動就可以幹掉超人和超四悟空,你不信我要信誰啊,沒有別的神了耶。



所以我想,對非基督徒來說,不如把祂想成一個統治整個地下世界的黑道老大吧?這樣也許反而會降低對祂的誤解,放棄再去指控祂更多罪名,因為那樣沒什麼意義。但對於我們這些基督徒:在祂黑暗的父權、極權、恐怖的獨裁統治陰影之下過活的可憐無腦黑社會嘍囉而言,祂真的超愛我們、對我們超好的,這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的事,也是生活在光明地表的理性人類所不能理解的。



















2015年4月24日 星期五

關於《復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Avengers: Age of Ultron)》


《復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Avengers: Age of Ultron)》無論在哪方面,都堪稱成功之作。比較明顯的缺點,仍然是反派太過單純、刻板,缺乏深度;這大概是漫威系列的通病。然而在這部片中,我仍不願苛責,因為這並不只是一部電影,而是一個完整世界觀拼圖中的一塊。《復仇者聯盟》系列在每一集都必須做到,把每個英雄無論內心世界或彼此間的互動呈現完整,這是一個合集無法繞開的難題;甚至,這是為了避免發生像過去《蝙蝠俠3Batman Forever)》、《蝙蝠俠4:急凍人(Batman & Robin)》和《蜘蛛人3Spider-Man 3)》無可救藥的失敗:角色不斷增加的同時,劇情卻愈發單薄,導致英雄們徹底失去他們的特殊性,變成可隨意被取代、毫無面孔的正派樣板(反派亦然);淪為一場人多熱鬧的秀。
漫威此系列的主要劇情線,其實都在那四顆(總共有六顆)威力無窮的宇宙寶石的爭奪中展開的;在這過程中,英雄們的心境產生變化、宇宙的局勢改變、新的英雄和反派一一出現,劇情持續向前推進。此時的反派只是推動劇情的踏腳石,其深刻與否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不像DC由諾蘭(Christopher Nolan)執導的蝙蝠俠系列:反派的深度鏡像反射出了正派英雄的深度,兩者相互加乘才創造出了影史上的超級英雄片經典和不朽的反派經典。不,《復仇者聯盟》並不走這樣的路線。諾蘭手中的蝙蝠俠系列是沉鬱、嚴肅的;《復仇者聯盟》相對是輕鬆、詼諧的。甚至可以說,它的幽默成功與否間接決定了這部電影的成功與否。諾蘭總是無可避免地想要探究人性的極限,無論是正義或邪惡、光明面或黑暗面、秩序或混亂;然而《復仇者聯盟》想要完成的卻是每個男孩兒時的夢想:看英雄們如何帥氣地擊敗壞人,拯救世界。
這集英雄們內心世界的展現(甚至是他們之間的矛盾),都是由紅女巫的心靈控制所帶出。美國隊長被奧創一語中的:「你還要繼續假裝你可以活在沒有戰爭的世界嗎?」他的夢想、組織一個溫暖家庭的夢想,永恆地失落在過去了,現在他必須重新找到對他而言、名為「家」之物;索爾看見了家國的毀滅,族人因他而死。身為阿斯嘉的統治者,他必須用盡一切方法阻止它發生;更重要的是東尼所預見的未來:他們戰敗了,朋友(其他英雄)們死去,只剩他活著,而他本來可以拯救他們的。這是東尼最深層的恐懼,在《鋼鐵人3》裡,他大量製造鋼鐵衣、近似恐慌症的狀態中也可見一斑,而那都來自於上集《復仇者聯盟》的紐約之戰,地球幾乎毀於旦夕;這促使他製造出了奧創,和之後的幻視。

然而,這集中最亮眼的不是東尼,而是班納。對於身體裡住著的綠色怪物,他總是處在至大至深的憂慮痛苦和罪惡感中;而浩克卻還是失控了(雖然是被操弄的)。最後浩克關掉娜塔莎的視訊畫面,獨自坐在駕駛艙中任由戰鬥機墜落的畫面,幾乎是震撼人心的。浩克終於在《復仇者聯盟》第二集中,拾回第一集未曾賦予的靈魂和血肉。而我也還是必須說,搭載了「反浩克裝甲」的鋼鐵人在城市中對戰氣到不行的浩克的那場戲中,無論內心戲(東尼對班納的友誼或浩克深不見底的憤怒)、戰鬥場面之華麗浩大,甚至笑點,都還真是精采無比,比打奧創大軍有趣得多。


聊聊驅魔片


西方恐怖片中有種類型是驅魔片,具有濃厚基督宗教(主要是舊教)色彩,主角大都因為經歷了邪靈,重拾對上帝的信仰,最後捨命驅魔;有的活下來,有的死了。這種類型幾乎是我的勵志片(而我非常厭惡市面上的勵志片),對於身為基督徒的我而言無比真實。怎麼會有這麼接近那不可見真理的虛構劇情片存在這個大多不信的世界上呢?當然是因為有夠多的觀眾肯買單,而且我猜應該不是基督徒或天主教徒,而是恐怖片迷。

摘一段《惡魔刑事錄(Deliver Us from Evil》裡的台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神父:「現在聽我說,我沒辦法再多幫你,除非你在上帝面前謙卑懺悔。」
主角:「你是說告解嗎?像在教堂那樣?」
神父:「我們不需要教堂,在這裡就可以。你可以稱之為告解、自白、懺悔、治療,隨便你叫。」
主角:「老天。」
神父:「你對付的是邪惡的惡魔,薩奇。你沒辦法用一般方式對付它。不論你的罪是什麼都必須面對,因為惡魔會用這些罪來對付你,我可以跟你保證。」
主角:「我不知道,神父。我沒辦法。」
神父:「你記得我放給你聽的錄音嗎?克勞蒂亞,委內瑞拉女人。」
主角:「我怎麼忘得了?」
神父:「珍出事那天晚上,我去找克勞蒂亞,我們好久沒見。因為我需要再見到克勞蒂亞,好提醒自己,真正的惡魔會帶出我內心的邪惡。」
主角:「什麼意思?」
神父:「在那次驅魔儀式之後不到一年,我們倆又開始吸毒。」
主角:「真的?」
神父:「對。一禮拜好幾次,持續幾個月。沒有痛苦、煩悶或焦慮,只有全然的陶醉。藥效過時,我們就做愛。後來她懷孕了,不顧我極力反對,她跑去墮胎。」
主角:「天哪。我只能說,你不是聖人。」
神父:「很巧你這麼說,因為當我受不了時,我去向神父告解。當然我以為我會被解職,我理應被解職,但你知道我的堂區神父說什麼?他說:『聖人不是一種道德典範,聖人是奉獻生命的人。』他得知我的所有故事,告訴我要是再犯就會被解職。從此我承諾要走恩典之路。所以我知道這有多困難,但你需要卸下重擔,薩奇。你必須面對內心的痛,不要被它反噬了。」



關於《鳥人(Birdman)》的最後一幕


  幾乎從沒看過,在電影裡徹底不顧合理性的舉動。這並不是在討論科幻或虛構,那些在它們的假設裡都是合理的。我們知道主角的超能力是一種妄想,因為電影給我們足夠的線索去覺察這點;這部電影時常使用主角的妄想視角,不代表外界現實也會被混淆。然而最後一幕,女兒看著天空笑了,卻是徹底不合理的。因為她沒有妄想視角,不應該看見父親化身為真正的鳥人、展翅翱翔的情景(我認為她不夠了解父親的妄想症,也不夠認同)。我的解讀是:導演純粹想藉由她表達那個妄想性的昇華,因為不再能用此時已死的主角的視野(不是不能,應該是不願,《羊男的迷宮(Pan's Labyrinth)》或類似的片早已用過);甚至可以說,用女兒的視角反而達到旁觀者的客觀性,強化了這個意象的真實性,讓觀眾如入五里霧中,甚至相信那是可能的。儘管這徹底不合理,但我接受,且認為是成功的。